法丽兹小饼干瘾症患者

我想想 对你的喜欢能否称得上真心实意四个字

【雪塔】空房子

比较欧欧西

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来敲门的时候,大家还在吃饭。

比老大矮半个头,比老二矮一点点,比老三高。“你们好,我的车在路上坏了,能问你们家大人借些工具吗?”

老大摇摇头,这个镇就住着我们兄弟十二个,没有别的大人。

对方张着嘴瞪大眼睛,一副很吃惊的表情,但他们总隐隐觉得有层“意料之内”的意思。很快情绪又转化为沮丧,说要去追寻远方的恋人,车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坏了,这可怎么办呐。

总之经过一顿讨论和交涉,允许那男人暂时留下来,一边查看周围有没有可供使用的材料,一边照顾他们的生活,帮助他们做做家务种种菜,以表达自己的感激。

这个男人嗓门比十二个人加起来还大,带领着他们下河钓鱼,上山设陷阱抓兔子,尽可能在这个贫瘠的地方找乐子,平时还负责煮饭洗衣服功夫一流,大家很快就喜欢上他。

 

老大17岁,不爱说话,老二和老三15岁,也不爱说话,接下来14岁到8岁的那一帮属于疯野的年纪,纵然每晚6岁的老十二举着童话书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复读“给我念故事给我念故事给我念故事”,不会有人吊他。

男人却会揉揉他头顶,说你们都长得一样,怎么完全不能满足小老弟的精神需求呢,我来给你念。

于是每天晚上小朋友蜷缩在被子里,一双细长的眼睛向男人投出期待。

第一晚,远古王国里有都姓F的后妈皇后和公主,有天F公主厌倦宫廷生活,决定离开,F皇后苦苦乞求她留下,但F公主头也不回,最终皇后黑化,给丫不听话的公主毒死了。

……

第二晚,F公主有11个兄弟,被恶毒的巫师变成了大鹅,穿上荨麻织成的小背心才可去除诅咒。公主每天辛辛苦苦从墓地里偷出荨麻,纤细美丽的手被荆棘划出血痕,好不容易才完成呢,可交给黑皮F弟弟时,他扭了扭鹅头:“我习惯了当一只鹅,不想再当风暴中的王子。”说完抖擞翅膀飞走了,公主默默拉起弓,一箭射下他丫的。

……

第三晚,某国王子F前去古堡拯救沉睡中的公主,被恶龙F一把抓住,王子灵机一动说我其实是来追求你的,请认真考虑和我相处吧。恶龙真的认真考虑很久,王子带他一起去旅游(骑龙),一起抢劫,一起吃巧克力棒(主要是龙吃),恶龙以为真的能有未来。可是有天早上,恶龙只不过是前一天晚上喝多了酒,醒来时蹲在家中等了很久,没有,什么都没有回来。它抚摸着他们一起睡过的床,郁郁消磨着漫长的日子,直到那一天,亲口吞掉浪子回头的负心汉。

 

每个故事都让男人牙疼,但老十二听得很来劲,同时对男人的喜爱呈井喷式上涨。

 

 

厨房里有个很大的置物柜,每天清晨塞满了牛肉羊肉白菜芝士泡面…无论当天消耗掉多少,第二天醒来打开柜门,一定能看见又被塞得满满的各色新鲜食物。

这家小楼突兀地立在荒地中央,通水通电,二楼还有游戏厅,虽然都是单机,但游戏数量也已多到让孩子们在楼上玩一整天。

男人偷偷问老八其中缘由,老八欲言又止,嗯啊半天,最后还是抱着玩具水枪的老十二冲过来呲了他一脸,转头回答:都是神给的。

神?

是的。小朋友走到大厅,钻到饭桌下,脚丫使劲踏了踏地毯,发出有回响的金属声。

不行。老八慌了,这是我们的机密,这么轻易告诉他…

于是男人把他俩带上楼,会合所有人,表达了自己的疑虑,希望能够确定神究竟是什么。大家面面相觑一会儿,最终认为倒也没有不能让外人看的规定,就点点头,允许他移开桌子和地毯,打开地下的门。

木质阶梯非常牢固,只发出几阵轻微的咯吱声。地下室的空间很宽敞,白色瓷砖亮的眼睛生疼,他搜寻半天也没发现光源在哪。

中央是一块黑色透明的巨石,里面悬着一个赤身裸体、陷入沉睡的男孩,不,或许和外面的孩子们相比可以说是成年人。他也有和他们一样安宁恬静的脸蛋,柔软的黑发,还有修长的四肢,纤细的脖颈,贝壳般光洁的耳廓,似动未动的喉结。男人不禁想象,当他轻轻地握住它们,抚摸它们。

神在睡梦中为孩子们建造乐园,避开尘世间一切忧虑。他们说,脸上现出微醺的神色。

或许,大家都是生活在神梦中的人。他喃喃道。

 

 

那一天故事书终于念完了,老十二还是不肯睡觉,扒着男人聊天。

你从哪来?

很远又很近的地方。

恋人住在哪?

很近又很远的地方。

小朋友觉得这很敷衍。男人叹气,我再给你说个故事吧。

 

在某个平行世界里,秃顶的异星生物企图侵占地球。地球自卫联盟成立,组建很多支特攻战队反抗外敌,竟然奇迹般地走向胜利。战争末端,最后一批驻扎外星的战员们乘坐联盟号飞船回家,中途突然切断与地面的所有联系,就此消失在太空,人们认为极有可能撞上黑洞,再无归家的可能,但三年后它又惊奇地出现在探测区域内。

救援队成功带回飞船,也带回一项非常棘手的问题。根据睡眠舱计时,所有船员们都保持了三年的深度睡眠,并且毫无醒来的迹象。研究者们绞尽脑汁,经过无数次尝试,一款梦境连接器横空出世,利用它可以进入熟睡者的梦境中,引导对方在潜意识中作出选择。但该产品对使用者有着特定要求,只有与沉睡的船员们关系密切且体格强壮的人才能获得准入资格。

第一批参与者来自红队。高个儿要拯救的是黑橙队的发小狙击手。他们在梦里是两个城的城主,为了争谁才是世界第一竟互相打了十年的仗,最后高个儿终于胜利,在人家的城楼上蹲起蹲起,把对方活活从梦中气醒过来。

“现实里真的花了十年吗?”

“当然没有,梦里的时间长短由梦境拥有者本身控制,十年也只是现实生活的八个小时而已。”

第二个类老大爷和自己的搭档兼恋人进行连接,梦里他是一只鹰,对方是一只常常孵蛋的白鸽。通过经常送礼骗取善良白鸽的信任后,类老大爷啄碎了蛋,对方气得要冲上来打他,却不小心掉下悬崖,也成功脱离漫长的梦。

多次实验后有了确切的操作方法,熟睡的人往往抱有特定的执念,耐心等待空想的实现,例如想要发动战争称霸世界,或者是想要孵出单身的自己产下的空蛋,必须找到对方的希望并彻底击碎。

“那他们醒过来不会生气吗?”小男孩抽出右手,往下蹭了蹭被子,保姆又尽责地向上拉平整。

“当然会,事实上所有人醒来都下意识地抄起身边任何东西,试图爆揍面前那张欠扁的脸。” 小男孩咯咯笑了几下,男人想,十几年后,这张小圆脸会渐渐瘦下去,个头会抽条到比他还高很多,喜怒不形于色,可是面对着他关种抽风的样子会一次又一次憋不住笑。“但也有没那么成功的。”

黑金队的男孩,拒绝了所有队友的连接要求,没办法,他们找到了早就退役的前队友。

“你们以前好歹也是那个…是吧,试一试,救救他吧。”(“那个是什么?”“就是…情侣啦,嘿嘿。”)

真的成功了一半,另一半的失败来自于他的方法。或许是王子,或许是公主,或许是塞壬和霍比特人,与对方的每一次接触,都会模仿从前的不欢而散,让对方再次难过。可他没料到,对方情绪波动后并没选择奔向现实,而是及时采取激进对策,一次又一次反杀他。而他只能无奈地醒来,等待下一天的连接机会。

“不欢而散?是因为什么呢?”

男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:“人嘛,到了某个特定时候,会不甘于现状,离开原有的环境,想要开启新路程。”

小男孩听不懂,男人已转移话题,催促他快点睡觉。

 

滴答滴答滴答。

这里没有时钟,男人坐在地上靠着床沿,数着心跳计算时间的流逝。

床上的小不点翻了几个身,发出轻微的呼声和鼻息声。

男人站起来,绕着其他几个房间转了一圈,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了。

然后他离开这栋房子,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一段路,打开车门,开灯,拿出斧子。

他又回到这里,轻巧地进入通往地下的那扇门。顶级军队工作多年的经验,就算是在梦里,他也不会让这帮小毛孩察觉他的企图。

玻璃石里的那人稳稳地安睡着,眉眼间透露出几分温驯。

隔着不规整的屏障,手带着眷恋,从脸挪到耳际,又缓缓下移到腹部,最后到脚。

他闭着眼,又睁开眼,臂膀发力,挥起斧子。

 

老十二是被自己的尖叫声惊醒的。他坐起身捂住嘴,听到惨叫同样来自其他房里的哥哥们。跳下床一路小跑想要寻求相互安慰,但每个房间里重复着梦魇:就像零件故障的玩具,他们的眼珠不灵活地震颤转动,脑袋抽搐。

极度恐惧中想起那个人,跑到客厅,地下室的门开着,不祥的预感。

水蔓延至楼梯口处,一点一点向下移,眼前的破碎也愈发完整。里面什么也没有,只有一地的水和碎玻璃片。

惊慌混合着背叛与欺骗向下沉淀,点燃愤怒的火种。他拔腿向外跑。骗子骗子骗子!

那人悠闲地在大路上漫步,爱车就在前方。

他想要大喊,名字就在嘴边,很熟悉,明明没有问过。

那人已然上了车,然后车抖了几下,慢慢前行。

他在后面奋力追赶,视线逐渐升高,四肢舒展,手脚的肌肉也更加有力。他感到全身的神经都在快速生长发芽,血液极速流淌。“白璨萤!”嗓音已然完全没有稚童的尖细。

前方是条隧道,车停下了,那人靠着车门等着他。等他跑到面前,他抓起他的手一起奔向深不可测的黑暗。

“不要再跟丢了,金炳善。”



*灵感来自天野喜孝的天使之卵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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